薛沂

  大年三十，木门新漆，红纸新墨，焕然一新。

  夜幕落人间，万家灯火，红火长街。

  十来岁的孩子将拿到的衣衫全套在身上，长长短短或拉扯出破边线条的衣袖里露出又小又瘦的手，手里捧着一只饼，看着好像不算小，跟他的脸差不多大小。

  孩子靠着一块石碑，慢慢地啃食着饼，吃食间隙偶尔会掉落沾染的葱花，他都一颗不落地拾起塞进嘴巴里。

  夜晚收起野外的所有光亮，远处的红黄灯火显得更加明亮。孩子吃完饼，肚子微微有些鼓起。饱腹的感觉着实舒服。

  他惬意地舒展四肢，脑袋靠在冰冷坚硬的石碑上，脸上是心满意足的微笑。

  以前那个老实干活儿讨食的小孩真是个傻子，明明直接拿更快嘛。

  孩子拍拍肚皮，闭着眼睛享受了会儿难得的饱腹感。视野沉入黑暗，听觉却更加敏感了些。远处人家燃烟火放炮仗嬉笑玩闹的声音更清晰地传过来。

  而石碑方圆明明只有呼啸的风声和幽幽的走尸低吼声。

  孩子睁开眼睛，满足的心脏像被拔开底部木塞的水桶，满盆的水迅速流了个精光。

  他起身，目光紧盯着灯火通明的远处。

  垂在腿边的左手不自觉动了动。

  他收回目光，再次靠回冰凉的石碑，他抱紧了石碑。

  他并不孤独。

  他抱着石碑露出开心的笑，庆祝自己这个过得最快乐的除夕:“除夕喜乐。”

 

洋洋，除夕快乐啊。